迷雾问津
最好的选择自然是一起行动。而许秋迟与姜辛儿亦是如此,但凡拆出一人来,另一人便是弱势,少不得可能要遭“对家”算计。若是两两分开行事,更是不可能,总想着是否会扑空、中了对方的计谋。 至于杜老狗,现下若是有人开口要他一人留在这不见一个鬼影的码头上,只怕他下一刻就要脚底抹油、溜之大吉。 她能想到这一层,许秋迟自然也想得到。只是后者似乎向来喜欢粉饰太平,始终没有撕破彼此之间最后那点脸面。 只是有些事,不说不代表不存在。今夜他们这临时结成的草台班子人心根本就不齐。 秦九叶深吸一口气,再开口时已下了结论。 “既然相互都不信任,要去便得一起去。这是在赌。” 许秋迟微微眯起眼来,尖锐的眼角看起来更加锋利,令人想起那些錾金首饰上凤鸟的喙。 “此刻若站在你面前的是我那便宜兄长,秦掌柜是否便愿意换个说法了?” 秦九叶一顿,显然有些猜不透对方突然提起邱陵的用心。但她脑袋转得飞快,几乎瞬间便将这试探的话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。 “此刻若是督护代我前来,二少爷又是否愿意换个说法?” 果然,这回轮到许秋迟顿住了。 他瞪着秦九叶那张理直气壮的脸许久,终于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,手中的扇子又摇晃起来。 “罢了,真是鸡同鸭讲。”他说罢,目光却望向先前李樵指向的那处芦苇草荡,“听闻这宝粟码头前身乃是军马驿站,驿站中的士兵会将渡船停在附近浅滩,将马赶下渡船后饮水。虽然之后驿站渐渐荒废,但那饮马滩应当还在,说不定尚能停上几艘船。各位可愿赌上一回?” 秦九叶没心情去细究眼前这纨绔的心思,只道对方是退让了一步,至少没有掉头就走,还是想要一同做事的。 而她做事向来不喜欢赌,凡事都要自己先思索个清楚明白。 理性告诉她:一群人弃了码头不管、去那黑乎乎的草荡子里找船十分冒险。但另有种直觉告诉她:遇上阴诡之事时,那少年行事总是有几分可信的。 她不是个凭直觉办事的人,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这份直觉从何而来。许是因为那日在苏府宴席中、他与她并肩立在黑暗中的那份沉默,又许是因为过去这些时日、他跟在她身后的每个瞬间。 秦九叶抿紧嘴唇,终于做出了决定。 “便去那饮马滩看看吧。” ****** ****** ****** 饮马滩严格来说已不算是码头,只是附近一处无人问津的小水湾。 此处同宝粟码头水道相连,却隐蔽得多。周围的蒲苇因长时间无人踏足而疯狂生长,此时正是最繁茂的时候,一人多高的苇叶随风摆动,不仅遮去了停靠的船只,叶片摩擦发出的声响也能掩盖住细微人声。 隔着数百步远,又有噪音干扰,竟还能分辨出苏家人躲在船舱内发出的细微声响,这已近乎不合常理。是以方才李樵指出这个方位的时候,就连秦九叶也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说法。 可如今望着那草丛中模糊的船影,所有人都沉默了。 江湖中人的耳力都是如此出众的吗?秦九叶觉得有些稀奇,可细想方才姜辛儿的反应,便知事实可能并非如此。 他是天生便耳力过人吗?还是同那些诡异愈合的伤口一样,是因为宝蜃楼里的遭遇才会变得如此? “有人出来了。” 李樵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。秦九叶连忙向那水边望去,只隐约瞧见几道影子从船舱中钻出。那几人从简陋的艞板上跳下,利落将岸边最后一辆马车的马与车舆分来开、分别运上甲板,随后小心清理起岸上遗留的车辙印记。 这般小心谨慎,定是有鬼没错了。 说好来抓鬼,可临到阵前便又有人胆怯了。杜老狗咽了咽口水,声音干涩地开口道。 “谁去?” 他话音未落,秦九叶和许秋迟不约而同上前一步、又异口同声道。 “我去。” 他二人话音未落,便见那红衣女子同少年刀客瞬间跟上。 “我也去。” 杜老狗往后退了退、让出一条道来。 “你们去,慢慢来,不要抢。” 他们四个明晃晃的大活人,趁着夜色和雾气在街头巷尾窜一窜也就罢了,真要是涌上同一艘船,是生怕苏家发现不了吗? 秦九叶一阵腹诽,那许秋迟显然也做此想,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来,四目相对、谁也不肯退让。 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