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八章

她抬起头，他道：“我去沐浴。”

哪里需要这般早，才什么时候。

祁泠知道他心思不纯，但她又拦不住，一抹红爬上耳后，骨子里的含蓄让她说不出旁的，只闷头道：“去吧。”

他走远了，祁泠放下勺子，又拿起一块糕来吃。她月事方走，算起来已经有六日没亲近了，今晚肯定躲不过去。

思及此，她心思转个弯，倏然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思，怕是故意将小灵妤带走的。

年轻夫妻，晚间无事可做……

老夫人也是着急了，否则长辈也不会再掺和进来。能不着急么，眼瞧着祁清宴回来大半年了，十日里能有一日因公务留宿宫中都算多的，夫妻恩爱，祁泠的肚子却没再有动静。一时连嘴里的甜糕都没味了，祁泠放下吃了一半的糕。她倒是忘了，祁家如今人少，老人家希望子孙满堂，念叨好几次想要添丁进口，她还以为是催着二房祁雪峤成婚生子，原来还盼着他们再生一个孩子。祁清宴出来，见祁泠还在磨蹭，明显是吃完了的，一把横抱起来就往后头去，祁泠低声道：“我还没沐浴。”

“我陪你去。”

他方沐浴过，浴室氤氲着浓重的水汽，年前新修了院子，按照祁泠的喜好加了许多摆件，浴室确实按照他的想法改了，下方凿了池引活泉水来，一年四季都是温热的，浴桶皂豆挪去另一处。

祁泠落在池子里，一身衣衫尽贴在身上，她还未察觉出水的温热，祁清宴已然倾身，细细碎碎的吻从眉心往下落。窗外树梢一轮明月静静等候，直到夜深，月光才飘然入了屋内，落入祁泠眼眸中，她怠倦地躺在内里，身侧落下一人。她忍不住问：“祖母唤你过去……是不是催子嗣。”祁清宴闻言也不惊讶，点头，“祖母说该给好妤添个弟弟妹妹了。”祁泠垂头，闷闷的。想着从前，她喝药调理好身子，很快就怀上了小灵妤，听说有的夫妻有孕不易，可他们还算容易，再有孕也是迟早的事。为人妻，延绵子嗣是责，嫁去谁家都是一样。她没法说不愿，可因着怀灵妤的日子并不大好，她一想起有孕的日子，心头便沉甸甸的。“别担忧，阿泠。"他长臂一揽，将她扣进怀里，自打生了孩子，她比从前的丰腴了些，原来太瘦了，如今胳膊上能捏出来一点肉，身段也更好了。祁清宴道：“我已同祖母说清了，她不会再催你。我们只一个小灵好便好了。”

祁泠闻言怔忪，她以为他房事殷勤是为了再要一个孩子，哪里想到只是单纯的亲近。转念一想，又疑惑："可”

她想问，又有点难以启齿，行事既没注意，也没用药，如何不会再有孕。“放心。“祁清宴顺着她的发，温声：“阿泠信我。”直到今日她也不知晓，在她生小灵妤时，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偏室内。怕她出事，怕孩子太大生不出来，整颗心揪着，连呼吸都艰难。想见她，又不敢出现在她面前，整个人被撕扯着，是这辈子最难熬的时候。同样的情形，他万万不想再来一遭。

以往，他从未听说过妇人产子有险，传到他耳中只是谁家有了喜事，孩子似乎很轻易就生了出来，不会有人告诉他这事有多艰辛。他不知妇人生产有性命之忧，小灵妤头有些大，但朴老言无事都生得那般费力，若下次……

他不敢再想，回来前便喝了汤药，再无后嗣。他既说了，又不愿多解释，祁泠便不再想，也不问了。若他说的事她不信，那要费多少心神，往后几十年猜忌，那太累了。夫妻夫妻，便应相互信任。

还是几年后，她从愤愤不平的谢子青嘴里才听说此事，那是后话，暂且不提。

“阿泠，我领了巡察之职，再过两月多些，我们便回江州去。”祁泠闻言当然高兴，忙着点头，她许久都没回去过了。翌日，祁泠又去了瑞霭堂，因昨晚睡得少，坐在榻上有些萎靡。老夫人自顾自叹息，也不说话，只是看向祁泠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疼惜。许久，她才拉过祁泠的手，语重心长道：“阿泠啊，你同阿质好不容易在一块，他……“说着，老夫人又有几分哽咽，“他虽受了伤，可待你好。小灵鱼聪慧，将来也能撑起大房门楣……你不必太过伤怀。”祁泠听得一头雾水，小灵妤被侍女抱来，好久没见到母亲，忙扑进祁泠怀里。

虽没听明白，但老夫人不催了就好，她抱着胖嘟嘟的女儿，也应道：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