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绝

第43章情绝

自陆文瑾的队伍绝尘而去，那些听从金莲指路的探子只好悻悻离去，他们没把人带回来，倒都担忧到了北地宁羡能否放过他们一马。其中一人勒住缰绳，把马儿的头调转，俯身将埋在泥土里的玉簪拾起。簪子摔得粉碎，似乎再也不可能拼凑完整，但那人吹去上面的尘土后，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放回怀里。

“人呢？”

探子回到北地已是一周后，走到宣礼殿时正是深夜，乌云闭月，万籁俱静，他手里握着那支断了的簪子走到了宁羡面前。他双手奉上，心跳声愈来愈烈：“属下无能，未能将夫人带回来，只捡回了这个。”

案上的蜡烛不知何时燃尽了，唯有男人身后清冷的月光照进来，殿内有半响沉默，在探子看不到的地方，宁羡放下撑着脸颊的手，懒懒掀开眼眸。许是月光的缘故，男人鸦羽般的睫毛下晕了两抹淡淡的乌青，漆瞳周围布满血丝，他看着那支断了的簪子，扬言定要杀掉阮泱的心心思，忽然消弭了大半。这是他亲手给她刻的簪子，从原本巴掌大的玉石到栩栩如生的小猫状，费了他数月心血，可如今她说不要就不要了。

阮泱不爱他，即使每天强迫她与自己肌肤相亲，他心里却还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。

少女的柔情蜜意，让他几乎要把自己骗过去，他早就知道这是颗坏掉的糖，却还是忍不住贪恋。

宁羡回忆起阮泱在他面前乖巧温顺的样子，轻轻一嗤。他在赌，赌她会可怜他，然后原谅他，最后心甘情愿地留下来。可结果显而易见。

悬在心里那么久的石头，在今天终于落了地，他总算可以不用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。

宁羡待在宣礼殿好几个时辰了，他起身时有些站不稳，少年轻轻地晃了下，又立刻站得笔直，方才那点不小心暴露出来的脆弱转瞬即逝。这个世上愿意往他怀里贴的，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讨好他的女人多得很，没有阮泱，他也可以过的很好。

也会有很多爱。

他叹道：“簪子都断了，也没用了，你随便扔了吧。”“我很困，去睡了。”

探子见宁羡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掠过自己，愣在原地好半天。他原本斗胆来这里，已是做好了受刑的准备的，可宁羡反常的冷静，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

他抬头，见宁羡忽然在门口停下，那几根清瘦的手指紧紧抠住门框，似乎在忍耐什么，少年背上的发丝缓缓朝一旁滑落，随后一声闷哼，顿时，地上有一滩鲜红的液体溅开。

探子大惊失色，他急忙奔了过去，扶住宁羡倒下的身影，少年眉头紧蹙，布着血丝的眼睛偶有晶莹渗出：“殿下！”...…快来人！”

府中霎时间灯火通明，屋内忙得不可开交，大夫方才来诊过，说宁羡此番是伤心过度，加之平日因公务繁忙忧思过多，这才呕了血。宁羡病倒了，阮泱替他纳的几个妾室跪在榻前侍奉，忙活了半边的兰荣，见金莲哭哭啼啼的，便抬腿朝她一蹬，示意她不要做声。“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，我去给殿下熬药。”金莲点头，咬着帕子把哭声压低。

她以出卖阮泱为条件，为自己争了活路，但她知道的都说了，貌似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，也不知道宁羡还留着她是想做什么？香柱燃了一半，帘帐微微晃动了，宁羡咳了几声，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了榻上，视线迷糊浑身还绵软无力，连说话都费劲儿。他侧过脸，看着不远处的三个人有些沉默。因为他看到的，是三张和阮泱相似的脸。

一个和阮泱的眼睛很像，乌溜溜的清澈见底，一个嘴巴很像，粉嘟嘟的似乎很好亲，还有个金莲，哪里都像。

宁羡哼了声，把身子背了过去。

真是坏，自己走就算了，还故意挑了几个和自己像的，来故意膈应他。破女人。

“殿下醒了？”

粉衫女子虽是高兴，但也害怕宁羡，因此不敢上前，只稍稍扯了扯金莲的衣袖。

金莲回过神，也是不敢主动迎上前，三个人开始推推操操的，场面一度很尴尬。

宁美”

“为什么都离我那么远。”

三人忽然安静了，甚至一个个都把额头贴在地板上。宁羡蹙眉：“你们再不说话，我要生气了。”粉衫女子结巴说：“我，我们不敢冒犯殿下……宁羡瞥了她一眼，心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，半晌才说：“也是，也只有那个女人敢随意糟蹋我。”

给他下会死人的合欢散，给他煲的汤里偷偷放绝育药，甚至在临走前，她还在做的糕点里掺了断肠散。

宁羡泛着嘀咕：“我明明一点也不凶，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不愿意理我他闲下来时，找随从们说话，那些人也只会嗯嗯哦哦地回复他几个简单的字。

“可能是殿下平日里严肃惯了，其实您多笑笑可能就好了。”宁羡动了动僵硬的嘴角：“那我对你们夫人怎么样，也很凶吗？”粉衫女子犹豫着，选择点头。

宁羡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，哼道：“怎么连你也向着她。”“算了，你留下，其他人都下去。”

金莲没反应过来，确认宁羡是叫自己后，战战兢兢地过去了。“怎么了吗？”

宁羡问：“那鬼点子是谁想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