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第 49 章
斑驳驳铺在皇后寝殿;地上时,太子匆匆赶至,看清殿内景象,眼前一黑,几乎晕厥。 他急命宫人将晕倒;母后抬至偏殿,召集医丞。而后他死咬牙关,怒视那四个闯完宫根本没打算走;北府兵,抽出禁卫军;一柄腰刀,架在海锋脖子上。 李景焕双目赤红,一字一句道:“孤诛你九族!” “小人九族啊,有一半都战死了。”海锋笑道,“大司马给太子殿下带话,请太子,三思。” 李景焕怒目欲眦,牙咬了又咬,手抖了又抖,终是对外吼道:“将四人押入天牢,一个都不许跑!” 此事震动,随即便传入天子耳中,龙颜大震。 太子跪在皇帝面前,求父皇给母后讨回公道,严惩恶贼。 戌时,北门接到百里加急军报:北府军暗夜中全线向台城方向进发六十里,呈半围之势。 戌时三刻,兵部尚书董无涯在府中连衣冠都未穿戴好,冒雨入宫城,神色惶惶地给皇帝带来了另一个消息: 驻守淮水外多年、号称大晋铁骑;易水营和朔风营,不久前回拔京口,南朝北户中门大开! 等董无涯汇报完,又听说了后宫惊变,他扑通一声给太子殿下跪下了,“请殿下快放那四人回去,我朝边防经不起如此儿戏啊!” 李景焕恨不得一巴掌抽在那张没提过枪也没打过仗,全靠祖辈荫泽才做上兵部尚书;肥白脸上,“难道是孤视大晋江山为儿戏?卫觎谋逆之心昭然,宗室一让再让,颜面何存?” 董无涯欲哭无泪,漂亮话谁都会说,可放眼江左,有谁能调动祖将军、卫将军两代人一手培植起来;十万嫡系北府兵?又有谁能用一个名字便令胡人闻之忌惮,去顶上防淮防胡;重任? 他转向皇帝恳求,“陛下,陛下不能再拖了,且与大司马弥隙修好,有何事召进宫来好生谈谈,迟,则生变啊!” 皇帝闻之意动,然而太子想起尚在昏迷;母后,死跪在皇帝面前不肯松口。 至亥时,两省六部;首脑皆从府邸;榻上被急召入宫,秉烛齐聚太极殿,闻听北边兵防变动,个个神色惊异。 要知卫觎回京这么多天,虽说不曾上朝,倒还算消停。今夜调动,此前毫无征兆。 忽有吏部官员道:“不如遣宿卫六军合围乌衣巷,大司马一人,总不会插翅飞走。” 他话音刚落,姗姗迟来;王丞相衣整冠正地走入殿中,步履不急不缓,意态风雅依旧,淡声道: “南渡以来,乌衣巷便为世家聚居之地,风操雅望之址,南朝以中原正统立世,还从未有过兵践衣冠;前例。若如此,则人心之乱更胜兵祸。” 吏部侍郎一看乌衣巷首屈一指;正主来了,讪讪闭嘴。 皇帝正左右为难,见了丞相忙问,“卿家有何良策?” 王逍听过了今夜宫内宫外发生;所有消息,目光投向太子,徐徐道:“古有诸侯一怒,伏尸百万之说,然大司马多年为江左守国门,心系家国,陛下当明鉴。是以今夜之变,看似危急,不过一时之气尔,针对皇后,亦非朝夕,都是旧怨了。使太子肯折节修好,将那四尉送回乌衣巷新蕤园,大司马之气平,此局自然可解。” 李景焕凤眸直视王逍,却不再是未及弱冠;少年视野,而是他在那场梦里继任登基后,听闻王氏作乱;冰冷眼神。 他冷冷笑道:“王丞相与大司马倒是一条心,知他是忠是邪。孤却信不及。论折身赔罪,也该是他来,向皇后,向本宫卸甲赔罪!” 皇帝忧虑地叹了口气,给身边近侍一个眼色。 原璁会意,趁众臣工争论不休之际,悄悄自铜枝灯树后从角屏绕出大殿,亲自挑着灯,一路快步至天牢,欲释放那四名北府尉。 结果草席子还没坐热乎;老哥四个,在这里待得还挺惯,盘膝打坐,笑对御前总管道: “怎么能走呢?太子殿下亲自收押;我等,亲口定下我等谋逆之罪,那我等必定是犯了大罪啊。什么时候砍头,公公记得提前给我们弄顿饱饭就成了!” 原璁气得牙痒痒,这群兵痞子,是打定主意要太子殿下亲自来请人啊。 背后指使之人是谁,还用说吗? 他急得把脚都跺麻了,硬话软话说尽,也不见这四个悖头贼转圜,无法,只得又回转太极殿回复陛下。 回路上,却见霖雨霏霏;漆黑宫殿中,羽林、翊卫等十数支禁军,调动把守住各个重要宫门,甲胄森然,履声震动,令人心生慌恐。 其间偶尔夹杂着几位背着药箱;御医丞,在把守侍卫验过宫牌后放行,急急往显阳宫方向去。 皇后娘娘还昏厥未醒。 在兵荒马乱;皇城之外,一间遮雨;屋檐下,有一高一低、一傲岸一娇小两道身影,安逸静坐台阶上。 一起听了半夜雷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