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交易、联姻与旧事

初冬的朔风裹着海盐的腥气，自东方呼啸而来，将雄鹰镇的了望塔吹得吱呀作响。

城墙外，冰层断裂的脆响混着马蹄声由远及近，身着霜蓝色披风的望海镇骑士罗德里克，在卫兵警剔的目光中穿过城门。他铠甲上凝结的冰碴随着步伐簌簌掉落，披风下摆还沾着东海岸特有的墨绿色海藻碎屑——那是望海镇直通大海的证明。

领主府内，壁炉跳动的火焰映照着埃里克棱角分明的脸庞。他摩挲着手中的驼牛皮缰绳，皮革特有的粗糙质感让他想起清晨巡视牧场时，驼牛群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冰晶的景象。

这时，管家维斯领着罗德里克踏入大厅，冷空气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，还隐隐掺杂着海水的咸涩。

看着向他行礼的罗德里克，埃里克正俯身查看新绘制的牧场地图，看到这位不速之客，眉头不禁微皱：“罗德里克骑士，此次到访，不知是纳什男爵有何嘱咐？”

埃里克颔首示意维斯，为罗德里克倒了一杯驼奶酒，为他驱散一些寒意。

“我受威尔纳什男爵之托，专程为那四只驼牛而来。男爵愿以三倍的租金，外加十匹良驹，换它们永久落户望海镇。”

埃里克将缰绳重重拍在橡木长桌上，金属搭扣撞击声在寂静的大厅回响：

“罗德里克骑士，对雄鹰镇来说的驼牛不是简单的商品。”

埃里克在听到罗德里克的话后，略微思索便开始回应。

“全镇一百一十七头驼牛，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。它们不仅开垦荒地、运送物资，更每月为镇子带来上千枚金币的收入，撑起了雄鹰镇的命脉。每年寒冬，若不是有它们创造的收益购入粮食，我们根本撑不过去。告诉男爵，除非他愿意拿盐矿来换，否则免谈。”

虽然罗德里克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，但还是小觑了这位男爵大人的贪婪。

在望海镇一座盐矿的价值，几乎已经达到一个小型资源点收入的四分之一，仅仅四头普通的驼牛怎么也无法媲美盐矿的价值，除非是四头次阶驼牛还差不多。

罗德里克的喉结动了动，伸手从披风内袋掏出一枚镶崁海蓝宝石的徽章。

当宝石在火光下折射出幽蓝光芒时，大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：“既然驼牛之事不成，男爵还有另一桩诚意——他膝下爱女凯瑟琳，年方十八，与领主您同是盛年。望海镇依傍东河直通大海，渔产丰饶，商船往来如织。若能结为连理，我们的港口将为雄鹰镇开放。”

埃里克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牧场地图。

联姻意味着雄鹰镇能借望海镇的水运优势直入海洋，但他又想起目前的雄鹰镇还无馀力去探寻大海，心中难免升起几分无奈，毕竟海洋中充满了财富。

“这不是能轻易决定的事。”他盯着罗德里克胸前的海锚纹章，“给我半月时间。届时，我的回信会随着信鸽抵达望海镇。”

“罗德里克骑士舟车劳顿而来，不如在雄鹰镇多住些时日？雄鹰镇初冬想必与贵镇的海景别有一番风味。”

话音落下，他又想起望海镇向来眼高于顶，忍不住补上一句：“只是我实在不解，望海镇镇明明有诸多更好的联姻选择，为何独独选中我们雄鹰镇？”话尾带着三分试探，七分审慎，仿佛在等待对方卸下伪装，露出真实意图。

罗德里克指尖摩挲着银制酒杯，壁炉跳动火焰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淅：

“不瞒领主大人。”他抬眼望向窗外翻涌的铅云。

“初冬的寒潮比往年早了半月，望海镇的港口要不了多久便会结满坚冰。雄鹰镇驯养的驼牛能驮着重物踏过雪原，若是联姻成了，我们的商船就能借道雄鹰镇的驼队，把我们望海镇的渔产运到内陆城邦。”杯中的奶白色的液体泛起涟漪，倒映出他意味深长的笑意，“这桩婚事，于我们，是雪中送炭。”

“当然，作为回报，”罗德里克忽然倾身向前，铠甲缝隙里渗出的冰碴在羊毛地毯上融出深色水痕，“望海镇会开放码头供雄鹰镇使用，还可以市场价一半的价格优先采购五百桶腌制海鱼。待到开春冰面消融，我们的船队还能载着贵镇的驼牛皮革、羊毛制品直抵东方商港——那里的贵族，可都馋着内陆特有的皮料。”

埃里克的脑海中回想着地图上望海镇与雄鹰镇交界处的标记。

他垂眸凝视桌角另一侧新绘制的矿脉勘探图——巨型黑岩矿脉的轮廓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。

雄鹰镇虽不算富裕，但这些沉睡的宝藏足以换来十座粮仓的存粮，而望海镇的商船队，正迫切需要驼牛驮运来面对即将到来的寒冬。

“听起来很诱人。”埃里克将羽毛笔狠狠插进墨水瓶，溅起的墨点在羊皮纸上绽开如血，“但雄鹰镇的子民不会忘记，是谁在一年前用发霉的谷物充作赔偿款。”他突然起身，披风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