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执明窈
玉华宫内,胡御医面色凝重地为明窈施针,手上的动作麻利果决,可等到元帝元后看见那一团团送出来纱布血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。
“还请圣上恕罪!老臣尽力才勉强将郡主的伤口止血,只是这次郡主伤口太大,险些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。”
“那伤痕也狰狞无比,一瞧便知是动手之人下手没轻没重。”
即便是胡御医这样和明窈无亲无故的人都有些看不过眼,面露不忍之色。
更别提从小将明窈视作心肝的帝后二人。
“这伤即便是放在寻常女子身上,也会留下深深疤痕伴随一生,更别提是郡主这般体质。”
“但还请帝后放心,老臣调配好的玉容膏能除郡主疤痕。”
“唯有一点,郡主此次伤后身子虚亏,只怕要好好精养。”
元帝捏着眉心忧心至极,“这才短短几日,怎么就又受伤了?”
“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,传令下去,遍寻精通医术的医女,到郡主身边伺候。”
被女儿派人传话过来的元后满面歉意:“都是臣妾不好,只想着在暖阁之中设赏梅宴,却因着去看顾玥儿的大婚事宜疏忽离开了,也没能多安派宫人这才让窈窈受罪了。”
可元帝却只虚扶了皇后一把,“这分明是有人想在宫中行凶,怎能怪罪皇后?”
“那刺伤郡主的人呢?给朕带上来!”
“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。”
冯清然被反绑双手推上殿时,脸色已经难看至极,看着阶上端坐着的元帝元后,更是浑身瑟缩起来,有些后悔。
“臣女......冯清然,请圣上......皇后娘娘恕罪!”
冯清然将自己的嘴唇咬得血肉模糊,却依然控制不住地发抖。
元帝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工部尚书的女儿竟然有这样的能耐,在宫中伤人。
单手撑在脸侧盯着冯清然:“你父亲冯裕倒是有些真本事,只可惜在京中待得太久只顾着在朝中立足,全然忘记自己是如何被提拔上来了的。”
“既然如此忘本,不如就从哪里来便回到哪里去,汛期凶猛,冯裕拿了这么许多朝廷俸禄也是该做些实事了。”
“来人,宣旨赐工部尚书冯裕为防汛督办,携全家不日启程前往昭平。”
“朕寄予重望,有功当赏,若办事不利则全家流放。”
元帝声线平静无波,可只是随口轻飘飘的一番话却听得冯清然几近昏死过去。
昭平远京,别说是全家人启程,即便是脚程最快的好马也要日夜奔袭数月。
他们一家人若是前去昭平,有没有命到不说,即便是侥幸走到,可昭平治水成患,年年决堤。
派去多少人便死了多少了。
往年原本都是冯裕决策人选上朝奏请,可如今这人竟成了自己。
圣上不仅是不给活路,更是给一条看似能活实则全都是死的路。
冯清然被人拖着送出宫时,哭肿了双眼的墨荷也连忙出来回报:“圣上!皇后娘娘!我们郡主醒了!”
帝后才起身想去探望,却被姗姗来迟的商玥拦下。
“父皇母后,如今窈窈身上虚弱,只怕是没力气与你们讲礼数,更何况今日众位贵女还需母后出面安抚。”
“不如就让女儿过去看她吧?”
元帝盯着商玥的表情看了许久,最终还是松了口:“也好,此事可出宫告诉谢云知了吗?”
商玥点点头:“安排人去了,只是估摸着要明日一清早才能入宫了。”
“也好,那你好好照顾妹妹,朕和你母后先回了。”
“恭送父皇母后。”
等到帝后一出门,商玥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极其难看,不顾身边宫女的搀扶,径直闯进了内殿之中,盯着明窈苍白如纸的脸色,冷声喝退她身边伺候的人。
“你们都下去。”
墨荷与庆书对视一眼,什么也不敢多说,敛眉垂眼地退了出去。
明窈靠在榻上一见商玥过来就明白她都知道了。
“明窈!你疯了!”
“你不要命了!”
商玥压低嗓音恨恨地盯着她,坐在榻边看着她上过药却依然狰狞可怖的伤口。
“冯清然的确是对你动手了,可她碰伤的是你的婢女,你当初根本就没有受伤流血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什么样?用这样的手段将冯家逐出京外,你是不是疯了!”
明窈那张娇气俏丽的脸上却冷淡起来没什么表情,全然不复平日里的驯顺乖巧。
“阿姐,你忘了,从前我养的小狗被商沅带走养着玩,养断了两条后腿,没几天就咽气了。”
“然后我做了什么,你忘了吗?”
商玥的脸色骤然变了,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件事。
即便此事是商沅不对在先,可她终究也是公主,更是比明窈大上几岁。
可明窈那时不过七八岁的年纪,更是病弱无比,竟然能将商沅推入水中!
若不是宫人及时救人,只怕商沅早就没命了。
如今商沅根本不敢出现在明窈面前,说她是个疯子。
明窈抬眼看她,漆黑深色的瞳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