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去。
惊呼声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,一只手臂将她紧紧拽住,捞了回去。
“姑娘小心脚下。”
她撞进他的怀里,满是微弱清苦的墨香,唇瓣压在他的衣襟上,原本的惊呼化成了一声闷哼。
杳杳残留的薄醉,被这一吓全都清醒了。
意识到自己还在他的怀里,杳杳情急之下将一直握在手心里的桃枝抽出,抵在他的胸膛前,自己方好抽身。
桃枝湿漉漉的,接触到那人的衣衫,洇出一团湿。
“大胆!哪来的女子举止无状,敢冒犯陛下。”
扯着嗓子的尖锐声音将杳杳吓的直往后退,桃枝手抖的落在地上,冷汗直往外冒。
“陛下恕罪…方才是无心之举。”
她垂首下跪,那只手复又朝她伸出。
那人的手修长白净,虚虚托起她的手腕嗓音温和,“无妨,是朕吓着你了。”
杳杳抬头,视线向上移了半寸,又赶忙低下。
眼前的少年帝王竟出乎意料的仁和。
“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曲?”
杳杳迟疑,那面白脸尖的太监又摆出一副要尖嘴獠牙要吃人的模样。
“骤雨打新荷.绿叶阴浓。”
“任他两轮日月,来往如梭,好意趣。”
不远处似有脚步声,杳杳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,“陛下,我离席很久,该回去了,请恕罪。”
那人没有应声。
杳杳掐着自己的手心,余光在月白色锦袍上一枚薄红唇印上扫过,声音里是细细的颤抖,“陛下这件衣衫被沾湿了,还请陛下去更衣,保重龙体。”
“去吧。”
杳杳慌不择路几乎是小跑着从花园里离开。
走上另一条小径时,阿禾阿蕊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,她这才停住步子,手撑着一旁的树干喘息。
想起方才的那一幕,仍心有余悸。
“姑娘面色怎么这么难看?”阿禾询问。
“你们方才去哪里了?这一路可有看到有人往花园那边去了?”
“去给姑娘煮了一碗醒酒汤,这一路走过来除了我们两个再瞧不见旁的身影了,姑娘这是怎么了?像是丢了魂一样。”阿蕊道。
“我找不到你们,在花园里迷了路。”
杳杳用一句话搪塞过去了,在池边发生的事情不能再被旁人知晓。
再次回到宴席,她心思早已经不在这上面了,好不容易撑到结束,她本想去找元景煜,阿禾却告诉她王爷去了宫里和陛下商议朝事,让她自己先回府。
回去的一路上,杳杳心绪如乱麻,该不该和元景煜说,又该如何同他说。
今日发生的所有都在意料之外,除了那枚唇印之外,再无任何可指摘的地方了。
思虑到到月上中天,快要昏昏沉沉睡过去之时,她才听到元景煜回府的响动。
另一半的床榻陷下去,他躺到自己身边。
杳杳在他身上闻到一股醒酒用的酽浓茶香,清醒了几分刚想同他说今日发生的事情就被他手指抵唇。
“乖,睡吧。我今日累了。”
元景煜掌心抚摸过她的头顶,茸柔的发丝从指缝间滑过。
这般容易掌控,又做的如此好。
不愧是他精心准备的一份礼物。
——
太和殿。
元景和听内侍回禀摄政王的车與已经出了宫门,淡声吩咐下去将宫门落钥。
他将方才二人商议的江南官吏补缺人选从头到尾又细细的看了一遍,这些人从明面上看不出来问题,都是中立派,可他却并不放心。
江南是大雍朝的腹地,元景煜多次南下,那人野心勃勃,这份名单上他不信没有私心。
“将这份名单抄写一份交给闫阁老,让他再查一查他们的身家背景。”
“是,殿下时辰不早了,您早做歇息。”
元景和挥退了替他脱衣的宫侍女,忽而问道:“承忠,朕今日穿的那件衣衫呢?”
“殿下的东西,奴才不敢随意处置,都好好的收着。”
“拿过来。”
承忠低声应是,眸中精光闪闪。
与那件月白色的衣衫一同呈上去的还有一束桃枝。
那孤零零的被抛在地上,虽是无主之物,却难保不会入了他人的眼。
元景和看他一眼,拿起桃枝,溢出一声轻笑。
承忠便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。
“殿下可准许奴才去查一查今日在花园里的那个女子是哪家的。”
“准。”
元景煜将那桃枝插在了细颈白瓷瓶中,上面的花朵经了多次的蹂躏,花瓣大多都已经飘散了,只有一个小花苞颤颤巍巍的立在梢上。
忽春惊到小桃枝。
他指腹擦过白色衣裳胸口处的一抹痕迹,唇边春意盎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