答案难寻
不可偷懒马虎,更不可偷工减料。药堂就算一整日下来没有生意,账也不能落下,见到赊过账的路过就要催一催,不要等着她回来再一笔笔去讨。秦三友若是跑船,她嘱咐你一定要将除湿的药包和她刚做好的护腿给他带上,东西就在她屋子床头叠着的被子下面,取完了再将她的被子叠回去,不要乱七八糟地堆着。”顿了顿,他又飞快补充道,“窦五娘明日一早来取药,记得应门。” 李樵说完,将最后一只药罐摆放整齐,便要走出门去。 他不喜欢这个手脚懒惰、头脑简单的废柴,若不是必须要转告她的嘱托,他一个字都不想同对方多说。 “喂。” 金宝的声音响起,李樵的身影又往前走了几步才顿住,半晌才闷声吐出两个字。 “何事?” 金宝犹豫着开口问道。 “你当真只会在果然居做工三个月吗?” 李樵终于转过身来,他安静地打量起金宝,直把他看得浑身发毛。 “看我做什么?问、问你个问题,有这么难回答吗?” 李樵收回目光,半晌吐出三个字。 “说不准。” 这才几日没见,怎么说辞就变了? 金宝的脸色瞬间垮了,他似乎是有些急怒攻心,随即又有些不相信,最后陷入一种不知所措的情绪中。 李樵看他一眼,脚下不停地向院子里走去。 金宝这才回过神来,急急开口道。 “你若要留下来继续做工,可不可以不要避着方家二小姐不见了。” 已经走到院子中央的人停了下来,随即转过身。 “谁是方家二小姐?” 金宝的脸瞬间红了,声音却粗声粗气起来。 “你、你不要装傻,就是常常梳个辫子、喜欢簪花、长得最好看的那个。” 李樵眨眨眼,无数模糊的面孔自他心底一闪而过,却仍是半点印象也无。 若是以往,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压根不会搭理。但今日不知为何,他隔着夜色望见那废柴面上的神情,突然便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欲。 他不知道哪个是方家二小姐,但他知道金宝问起她的原因。 “你不是不喜欢我见她吗?” 金宝的脸上的红色瞬间褪去,整个人前所未有的黯淡,塌下去的身躯像是地里霜打了的菜苗。 “我那日出城路过钵钵街的时候去看了她,她说我们不在的这些天,她日日都来寻你。发现你不在,便只能伤心离开。她说她也没有旁的意思,只是想看见你,同你说说话……” 李樵冷声打断道。 “这同我有什么关系?” 金宝被驳了一句,已经四分五裂的心情当下更加破碎,但他强忍着没有垮下来,哆嗦着嘴唇说道。 “她喜欢见你,瞧不见你便要伤心。我不想她伤心。所以、所以你能不能多见见她,多和她说句话也好……” 金宝的声音越来越低,等他觉得四周实在太过安静、抬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,方才那一脸不耐的少年早已不在院中了。 ****** ****** ****** 月亮照常升起,黛绡河旁的小村庄照常进入睡梦中。 月色下,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那河边的大树上一跃而起,快到在夜空中拉出一道直线、几乎要将那轮月亮切做两半,随即落入河对岸的另一棵树上。 少年的影子倒映在缓缓流淌的河水中,模模糊糊的一团。 他的动作很轻,落下时就连一片树叶也没有惊动。 可下一刻,他却抽出那把腰间的刀,径直切断了身前那截树杈。 手臂粗细的枝杈扑通一声落入河水中,林间休憩的鸟雀受惊飞起,河水泛起白色,久久不能平息。 李樵就冷眼瞧着,直到最后一只鸟雀消失在夜色中、最后一点浪花随着河水远去。 河水被搅动而浑浊,鸟兽遇惊扰而奔逃,人因恐惧而退缩,秩序因私欲而崩塌,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规则。 他自认早就看透了这一切,也通晓世人口中的人情世故,可不知为何,今日那废柴所说的一番话,却教他有些看不明白了。 司徒金宝想同那方家的二女儿在一起,为何反过来要旁的男子去见她?既然厌恶自己,又为何要坦露心事、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来求他? 为何?为何?为何…… 少年凭空跃起,在林间穿行的速度更快。夜狩的枭鸟无声从他身后靠近,他凌空翻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