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九章
么,随侍从去了,如意阁在后院,一个较为偏僻,平常无人来这边。
银盘被拦在门口,说是郎君只许一人进去,祁泠满腹狐疑,独自走进,见帘内依稀有人影。
她素手拉开帘子,内里梳妆台旁有一高挑女娘侧坐,一袭茜色广袖长裙逶迤在地,腰间系着金色丝状宫绦,面上覆一半素纱,隽秀下颌与薄唇若隐若现,只露出一双黑眸,眸色清透如一汪泉水。
面无表情,端的便是清冷美人模样,只是胸前平坦坦的。祁泠怎会看不出来是谁!
她惊得步子都挪不动,帮忙上妆的青娥想着丰厚的月银才能低头死死忍住笑,向祁泠欠身一礼,忙不迭跑了,顺便将门口不明所以的银盘也拉走,不扰两人。
虽着女子服,但他并未簪发,青丝披散在脑后。在祁泠印象中,他从未穿过这般颜色,素日衣物皆是浅或黑,今日这身无端添了太多风流意味。
他缓步走到祁泠身前,面上素纱随气息起伏,清透的声音问:“谁好看?”“你,定然是你。“祁泠答得毫不犹豫,十分肯定。她忍不住笑,怕看不清般又走了一步,几乎贴在他身上,仰着头定定瞧着他。祁清宴被她看得别扭死了,可如此放低身段,就是为了讨她欢心,抬臂环住祁泠,由她看。
祁泠倒进他怀里,笑个不停。
何氏子当真可恶!
祁清宴在心中默默地想。今日是她生辰,她从未真正过生辰,往日过的都是假的,等众人知晓她生辰,可他又“死”了,府内无心操办。这是头一次大办,还有便是拜堂成亲,洞房花烛,明明是两人大好日子。只可惜遇见了何岫,放在往日祁清宴也不会如此计较,心中醋些,被她哄哄就好了。
但他不希望祁泠往后回想今日,脑海中有一丝一毫旁人的影子,譬如为妻子穿粉的何岫。
他留下的一点粉,他要用更浓烈的艳色盖过去。故而对祁泠的反应格外满意,应当达到效果了罢?
确实达到效果,祁泠一直记得,连拜堂都变得如平淡无奇,回到内室,她喝了好几杯合卺酒,脸颊红彤彤的,脱去繁重的婚服,躲在被子里,只露出一个脑袋。
看着沐浴归来的祁清宴,她眼睛亮亮的,带着浓重的笑意。哪怕他早便脱下长裙,又换上婚服,她脑海里仍满是着他女装模样,忍不住痴痴地笑。
祁清宴有几分恼了,上了床榻,在她脸上不重不轻地咬了一口,“不许笑了。”
“你唇上胭脂没擦掉。“祁泠这一说,吓了祁清宴一跳,他记得全洗下去了。祁泠抬起细白的手指,温软的指腹按在他唇边,擦来擦去,什么也没擦下来,只是在逗他而已。
离得这般近,暧昧的气息缠绕,她缓缓开口道:“我好欢喜,祁清宴。”她的语气又轻又缓,祁清宴闻言一愣,垂眼去看她,她的眼潋滟,微微弯起,红烛的光落在她眸中聚起细细碎碎的光,仔细看去,是泪。从小到大,虽衣食无忧得养父母庇佑,但她总是觉得缺些什么。其实她只是盼着,有人满心满眼只有她。
他选了好多金玉之物作为她的生辰贺礼,但她已经收了最好的,是他完完整整的一颗心。
祁清宴俯身用额头贴了贴她发烫的脸颊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:“阿泠……我也好欢喜。生辰吉乐,惟愿与阿泠共度百岁。”“岁岁如今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