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头
第26章烟头
钟聿行比文墨更早发现了此事的问题,隐隐约约的,藏在每个人直觉中对危险预警的界外。但他没让人去掰下一点药送检,只是命时则查了下这家私立医院的股权结构。
接到明翡电话,是在晚上八点半。
他让她别怕。
挂断电话后,他若无其事饮下旁人敬来的酒,再打出手中倒数第二对牌。“四哥这是给我压得死死的啊。”
“前头不是四哥让你,你以为你能赢吗?”梁因水用手肘狠狠怼了下戴西廷,后者吃痛,捂着腰侧叫了声过了过了。“到你了姐姐。“她没打,但殷勤地周旋在牌桌的几人中,“你肯定能压住四哥的吧?”
梁桢萦抓住牌,展开成一个漂亮的扇形,手指再一张张地点过去,最后笑了笑“我也没牌了。”
“四哥打牌好凶啊,连姐姐都不放过。”
一共四人在打,最后一人也接不上这对牌,摇了摇头,眼神迟疑而谨慎地盯住钟聿行手里最后一张牌。
他没出,而是把酒杯余下的,一口气仰头喝光。放回桌上时,对那道玻璃与大理石板间不轻不重的叩击声,在人声嘈杂,底下还垫着轻音乐的室内,莫名听得分外清晰。章肃搂着两个女生,刚好走到这牌桌边。
他不知向来喜欢在牌桌上撒钱的钟聿行,这一局一反常态,在明明可以让下的交手中,出了一对谁都接不上的牌型。
而手里剩下的……
“四哥,您这牌不好赢啊。"章肃照例托着钟聿行谦让的撒钱形象,“今晚还得是梁家大小姐的面子,给四哥吃住了哦!”梁桢萦正欲反驳,钟聿行把最后一张牌反扣到桌上,他站起身,面朝嬉皮笑脸的章肃,说了句"跟我来”。
章肃的笑容硬了半秒,随后丢下自己带着的姑娘,火急火燎地跟上去了。他们避开众人,进了包厢内的一个休息间。这里通常是留给章肃此流色欲熏心的某个时刻的,偶尔也会收留醉酒的人,让他醒酒。
“四哥,您是有什么吩咐吗?”
他态度十足恭敬,在外头颐气指使,到了钟聿行面前,连腰都不自觉弯下,大肚腩像个饱胀的流油气球,绑在腰间,对着地面一晃一晃的,又得意,又瞧得人恶心。
前段时间,坊间都在传他要被钟世承清算了,他去探钟聿行的口风,对面却没表态,后面风声劲到像模像样,他背着所有人,开始着手转移在国内的财产。可不久以后,钟聿行调了他的职,还让人在前头顶着,暗中把一个大项目塞到他手里,狗改不了吃屎,他依旧按着往日作风行事,直接赚了票大的。钟聿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没说什么。
那吓唬人的流言也渐渐下去了,章肃直叹自己跟了个好领导。而此刻,钟聿行想点烟,火机上立起一簇小火苗,燎着尾端,烟纸马上卷曲发黑,一瞬间消失了。
他吸了一口,面无表情地盯着章肃。
一秒,两秒,三秒,四秒……
时间流逝的速度减缓,空气变得粘稠,似还在逐渐升温,章肃好像进入了一个汗蒸房,超过承受极限的室温让他满头大汗,喘不上气。他磕磕巴巴地再度开口,“四、四哥,我是……啪。
章肃的脸被打得歪到一边。
庆幸他庞大的体重,没被这一巴掌打得踉跄,还定在原地。他是看见了那巴掌的,纵然速度飞快,挟着凌厉如刀的风,可仍然提前察觉到了它的降临,他有躲避成功的机会。
可他不敢躲。
力道奇重到,让那张厚脸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肿胀。“你做了什么?”
“我、我……"章肃毫无头绪,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什么,尝试道,“之前,之前您交给我的项目,我瞒着合作商换了供应一一”“不是这个。”
他热汗冷汗交换着淋漓而下,屁股连着大腿那地方战战兢兢地发抖,“您之前让我先断了和洪沙瓦底政府的合作,但前不久,我又和台昂将军一一”“不是这个。”
钟聿行语速放慢了,每个字碾过章肃的心脏,拖出一条入肉的血痕。他差不多想跪下了。
章肃仓惶抬头,过度肥胖的脸上挤满肉眼可见的惊恐,“我不知道,四、四哥,您说,我不管做了什么,您不喜欢就都是错的!”钟聿行从桌上抽了张纸,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那只手,把团成一团的纸巾丢到他脚边,“容诏投资了仁济医疗,你背后参了一股,为什么?”“仁济对接的是德国一个世界顶尖的医药研发实验室,他们负责提供新药数据,以获得,获得头一批…”
“你赚病人的救命钱,我不管你。”
钟聿行手指拈着那根烟,猩红滚烫的烟头慢慢贴到章肃上臂,他不留余力,让高温在衬衫上灼出一个洞,最后死死贴在肉上。章肃张大口,双唇发抖,额上簌簌冒冷汗,看得出在竭力忍痛。可他不敢躲。
“但直接要人命的事,能干吗?"钟聿行缓缓转动烟管,像把他的手臂当成了烟灰缸,“这次再被钟世承抓住把柄,我还得出血保你。不懂吗?你把场面闹得难看,丢的,是我的脸。”
剧烈的烧伤疼痛逼得章肃腿一软,就这么跪到地毯上,他抓住钟聿行的裤脚,哭喊道:“我错了四哥,是容少,容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