伤逝
泱肘击身后的人,嘴里模模糊糊地念叨着:“谁都别想害.…
宁羡被这带着哭腔的一嗓子吓了一跳,连胸口的疼也顾不上了,他自认识阮泱起,也没见小姑娘这么泼辣暴躁过。
阮泱一直是小淑女的样子,干什么都温温柔柔的,连以前受了他的气,也是一个人背着他安安静静地哭。
他想起他从前养的兔子,它也只有护崽子的时候,才会暴躁咬破他的手指。宁羡叹道:“没人想害你,我也不是找太医给你下毒,我没那么好心心能让你这么痛快的死掉。”
回到宫中,熹微缓缓从浓厚的云层中破出,将这魏巍宫阙照耀的金碧辉煌。阮泱缩在床角,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一片人觉得要被他们压得喘不过气,若太医借发热一事上前给她把脉,必然会将她有了三个多月身孕告诉宁羡。这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事,她不愿自己的骨肉就这么无辜地毁在宁羡手里。她将床边的七彩祥云纹饰的长颈釉瓶砸碎,在侍女们冲上来的那刻,紧紧将巴掌大的碎瓷片放在了脖子上。
掌心的血缓缓渗出,叫仆从们再也不敢上前……宁羡把阮泱安置在自己房中后,便匆忙的梳洗完毕换上朝服,前往宣政殿了,下朝后,便得知了阮泱将他屋里的宝贝都摔了个遍,还拿着利器在闹自尽。昨夜没休息好,今早又赶着公务,等歇下来时,时辰接近晌午了,宁羡闭了闭酸乏的双眼,才踏入重华宫门口便听见了阮泱的声音。“你再让他们过来,我死给你看。”
自从昨天闹了那么一出,宁羡觉得面子没有那么重要了,只要阮泱能活灵活现的留在他身边,就算把他当狗玩儿,那他也不过是当床笫之间的赏赐。宁羡嗤笑一声,过了这么久,她怎么才知道自己的性命可以用来威胁他?他挥了挥手,让闲杂人等一并退了下去,偌大的寝居,唯剩他们二人,宁羡穿过重重珠帘,踏过袅袅焚香,走到阮泱身边。“不看就不看,那答应我,乖乖喝药总可以吧?”阮泱撇过脸,忽视他手中的药。
宁羡又变着花样哄了几遍,可阮泱还是无动于衷,他没了耐心,将碗重重地搁在了桌上。
“我喂的药不喝,非得让你的奸夫来?”
宁羡拍了拍手,很快就有人将陆文瑾拖了过来。“你看,朕还是很仁慈的,不仅找人给陆将军治伤了,还让他来见你。阮泱瞧见陆文瑾身负重伤地倒在桌角,便匆忙下榻奔了过去,她将人扶起,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背。
陆文瑾忍着疼:“抱歉,明明都找到你了,可还是没来得及带你跑掉。阮泱摇头,笑得比哭还难看:“不怪你,你能来找我,我就很高兴了,要不是我,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。”
宁羡看着这对苦命鸳鸯,笑哼道:“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?这里是朕的重华宫,你们可不要再做出昨晚在破庙里那样不堪入目的事情了,否则,朕定要喊阖宫上下的人都来围观这副活灵活现的春宫图。”阮泱站起来道:“多谢陛下愿意治好我夫君的伤,药我也喝了,不知陛下可否高抬贵手,放我夫君回去?”
宁羡此番好不容易利用阮泱将陆文瑾引诱出来,叫他放人,是等着陆文瑾回巴蜀起兵造反吗?
宁羡笑道:“太皇太后舍不得你回去,你又舍不得离开陆将军,不如这样,你们夫妻二人便一同留在宫中吧,也好团团圆圆的。”太皇太后在行宫避暑的这段时日,阮泱便日日待在重华宫。清晨,宁羡下朝归来,每次见到阮泱,她都是一个人木木地坐在床边,和她说话也不怎么理人。
到了晌午,阮泱陪他用完午膳没多久,就跑去被窝里睡觉。夜里,跟木偶似的服侍他沐浴更衣后,便一个人待在烛光下,继续捣鼓着手里的针线活,累了,就跑来他身边,在离他一条手臂那么远的地方笔直地躺下如此反复十几天,宁羡也没不正经,就轻轻地抱着阮泱安安静静的睡素觉。阮泱起初是害怕的,但见宁羡一直很安分,便慢慢放下了戒备,因为自有孕后,她每天实在是太困了。
宁羡今日睡的很早,也没有从后面抱着她,阮泱侧身回头看了他一眼,觉着这男人只要脑子不发病,还是能和平相处的。金狻猊中飘散出淡淡的安息香,阮泱眨巴着眼睛睡着了,慢慢的,这些袅袅白烟竞化成的骨爪,将她拖进一个诡异的梦境。“救我.……阮泱救救我。”
“都是你害得我,你利用我,把我推进火坑,让我留在那个男人身边…阮泱立在满是腥气的房中,榻上的女子痛呼声不断,半透明的纱帐上飞溅着鲜红的血点,稳婆满头大汗正抱着一块东西不知所措。阮泱冷汗直冒,想立刻离开,可双腿根本没有力气迈开,而此时女子那双涣散的眼睛忽然瞥向了她。
阮泱猛然睁开眼睛,从榻上挣扎坐起,下意识摸了摸身边,竞发现宁羡没有在,连守夜的丫头也不见踪影。
偌大的重华宫不知何时就剩她一个人了。
“夫人可是梦魇了?”
好半响,终于有人回来,婢子抚着阮泱的后背,一边替她擦拭额上的细汗。“现在是什么时辰?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?宁羡呢,他去哪里了?”婢子叹惋道:“现在是丑时了,听说金莲夫人难产流了好多血,大人是凶多吉少了,就是不知道小皇子还能不能保住呢,陛下现在恐怕是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