蝉
偶尔瞧见她车停车走,都与钱宜茹无关。
启星要上班,黎晓也见得不多,晚边散步也不见他们,土生土长的潺坑村人知晓更多夏夜纳凉的好去处,繁华的商业区可能并非首选。钱宜茹感觉得出来,他们没有对不相干的人散播过童芳的事,而在潺坑村人的眼里,启星和黎晓结婚是再自然不过,根本没有波折,也就没有八卦的空间何淼也是糊里糊涂的,最多以为是她们长辈间有了龈龋,仅此而已。钱宜茹如今是躲到湿地里来,就住在镇上的宾馆里,把市区的店面交给员工打理,只等风头过去。
童芳却非要遮遮掩掩地来同她示好,讲她爸爸在外地也风流,他们夫妻心照不宣,以为秦双和启鹏也是如此。
钱宜茹想起她先前种种谈论启星长情专一的好处,何等讽刺。想起她和启鹏如何眉目传情,如何撮合她和启星,简直要疯掉。黎晓匆匆离开,不愿沾染;陈美淑慢慢开着车,想看好戏。截然不同的母女俩,钱宜茹忽然明白了黎晓和启星对于她的不迁怒。她看向童芳,那是一张因委屈、愤怒而变形的面孔,脸上满是眼泪油光,无妆的眉毛短短的,显出一种心酸的滑稽。“我不怪你。"钱宜茹极勉强地说了这四个字,神情萎靡,倒是童芳的面色一下充盈起来,长长吁出一口气,说:“你肯原谅妈妈就好了,把这个店子关掉去别处再开一个,你天天看这个三八心情都不会好。”钱宜茹被她气死。
“这店生意很旺,关了旺店,自断财路,你的生活费我也给不起了。”童芳闭口,又说:“那你一定要小心这个三八,同她斗去!”“她三八,我三八,你三八,这个世上女人全是三八,男人全是王八!”钱宜茹脑袋发痛,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讲什么!“我才不像你!人家揭了你的事,那还不是你和启鹏逼的?!你要脸就不会非把我和启星拽到一起。启鹏还好端端当老板,你有本事去折腾他,去骂他王八。反在这里搞得我人不人鬼不鬼,你怜惜启鹏,不想打搅他,那么我给你票子,你出去旅游去好了,给我点清静!”
潺坑村夏日的蝉鸣如暴雨,真好。
钱宜茹也像一只聒噪怒嚷的蝉,她妈妈连带她丢掉了面子,总算还可以在这里躲一躲。